2022清明祭英烈——曹伟同学,我们永远记得你

2022-04-08  来源:安徽长安网

2005年8月初,高考结束的我接到通知,到省警校参加体能测试。在跑完一千米后,因体力不支,我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。这时,迎面向我走来了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,他告诉我,剧烈运动后不能久坐,要起来走一走,就这样,我俩相互搀扶,绕着操场走了一整圈,听出他说话的口音,我问他来自哪里?他告诉我,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,是妥妥的老乡。

录取后,我俩被分到了侦查一区队。因为是老乡,寝室又是门对门,所以我俩的关系一直很不错。上课、吃饭、体能拉练,我俩几乎形影不离。他为人老实忠厚,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打牌,除了看书,没什么爱好。见他天天往图书馆跑,我还问他在忙些什么,他告诉我,他想利用三年的课余时间,考个自学本科,他怕现在不努力,等到上了班,就再也静不下心来。那时,我们刚经历过严酷的高考,都憧憬着美好的大学生活,很少有人会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。受他影响,我也稀里糊涂的跟在他身后报了自考,并在三年后,顺利拿到了公安管理本科学位。

时间就像泡沫,转瞬即逝,2008年9月,我俩顺利毕业,回到原籍参加工作。我和他,被分到了不同城区的刑警中队。记得上班前,我们在一起聚餐时,他曾说过,“以后不管多忙,咱们同学几个,最少要保证一年聚一次。”可自从那次以后,我们再也没有聚齐过,就连他葬礼的那一天,还有几个同学在外地出差抓捕。

因为都是刑侦口的,工作难免有交集,他所在的中队我去过很多次。他这个人算不上邋遢,可每次看到他满桌的卷宗,还有桌角摞起老高的桶面,我都不禁蹙眉,我还劝他,少吃泡面,这玩意儿吃多了对胃不好,他却笑笑回我,有的吃就不错了,哪那么多讲究。

2018年,为期三年的“扫黑除恶”专项斗争拉开序幕。我和他均被抽调其中。那段时间,公开的举报电话,贴满了大街小巷,反映上来的“线索”和问题,我们要在规定的期限内逐一核实。加班几乎成了常态,那段日子,一周不搞几天通宵,都感觉自己跟没干事儿一样。他时常抱怨,我不想再吃方便面了,放屁都是一股子作料味儿。  

2019年4月的一天早上,我接到另一个警校兄弟的电话,说他走了。我当时还纳闷儿,我说走了?去哪了?出差去了?

兄弟说,他劳累过度,脑干出血,早上五点人没的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一下愣住了,我反复问,你没搞错吧?咱俩昨天早上还通过电话。

兄弟说,现在讲这个没意义,跟单位请个假吧,我们送他最后一程。 

我在恍惚中来到他家,楼下广场已搭起了灵堂,那张穿着警服的黑白照片摆在中间,他不喜欢拍照,那张警服照还是我们上班后办警官证时拍的。

看到那张照片,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了出来,我那时才知道,原来悲伤到极致,是哭不出声的。 

他走的时候只有33岁,丢下了父母、妻子还有一个不到5岁的孩子。

后来,他被评为公安部二级英雄模范,按照我们这边儿的规矩,他的警号不再往下分配,只要他家娃儿以后愿意当警察,警号就挂在娃身上。  

周年祭时,我问嫂子,以后怎么办? 

她说,走一步算一步。

我问,娃知道爸爸没了吗?

她说,我骗娃,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,要很久才会回来。

我说,娃终究会长大,能骗多久?

她说,能骗多久是多久。 

我问,以后让娃当警察吗?

她说,只要他愿意,一定让他当。

我问,为什么?

她说,总要让娃知道真相……知道他爸是个英雄。

繁忙的工作,能冲淡一切,可每当深夜,我坐在台灯下时,又总能想起他,因为关系比较铁,我的事儿他几乎全知道。他知道我业余时间写小说,他曾跟我抱怨,你都写这么多本小说了,哪天也给我安排个角色。我笑着反驳,你那五大三粗的样儿,适合演个“巨人观”。他似乎不甘心,又说,我这长相不求当主角儿,你给我安排个配角也行啊,我给主角打打杂,问个话什么的,假如哪天拍电视剧了,我也能露个脸不是……我已记不清这场对话是以什么方式结的尾,不过,大概率是我的一句敷衍。

2019年末,酝酿多年的新书开始更新,坐在台灯下,我在主角一栏打下了两个字“展风”,这是曹伟用了十多年的网名。之所以不用他的大名,是因为不想再次勾起他家人痛苦的回忆,小说是虚构的文学,用虚拟“网名”或许会更加贴切。

书上说,人这辈子有三次死亡。

第一次,是心跳停止的那一刻,这是生物学角度上的死亡。

第二次,是举行葬礼的那一刻,这是一个人社会身份的死亡。

第三次,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记得你的人离世,这一刻将是真正的死亡,从那天起,不会有人知道,你曾来过这个世界……

我的想法很简单,若干年后,我们终究会跟这个世界说再见,可人走了,写下的文字却不会,无论何时,哪怕还有一个人能看到这本书,那么,他在这个世界就不算真正的死亡。(作者:淮南市公安局田家庵分局 梁淼淼)

责任编辑:孙天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