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艾滋病罪犯的三个故事

2022-12-01  来源:安徽长安网

今年的12月1日,是第35个“世界艾滋病日”,距离白湖监狱管理分局对艾滋病罪犯进行收押管理,已过去了1年之久。

从无到有,白湖分局此前从未有过收押过艾滋病罪犯的先例。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,监管效果如何?执勤民警需要面对怎样的压力?又发生了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?

在这里,有些艾滋病罪犯心里的毛刺,是无法只依赖科学理论去化解的;有时对生命和未来的理解,也不能简单地只用“勇敢”去定义。

今天和大家分享,和艾滋病罪犯有关的故事。

特殊的临别晚会

这是一次特殊的晚会。

没有舞台和灯光,会场就在监舍内部。主角是一名即将刑满释放的艾滋病罪犯。

民警做完简单的开场白之后,就坐在一旁,听罪犯讲。

讲什么?讲别的罪犯对这个即将刑满释放罪犯的看法,讲这个罪犯自己在服刑期间的想法。

作为晚会的“创始人”,白湖分局沐集监区内设监区的副监区长刘伟说,大多数艾滋病罪犯相比于正常罪犯,更加敏感多疑。因为患病、服刑的双重人生经历,他们容易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,渴望与外界沟通,但又抗拒与外界沟通。

罪犯和罪犯之间的互相评价,会让他们更加印象深刻。

所以刘伟坚持将这个“晚会”办了下去。

“要让这些艾滋病罪犯明白,自己的性格、为人处世在别人看来是怎么样的,以后回到了社会上,不能封闭自己,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。”

刘伟说,服刑是惩罚手段,改造才是最终的目的。

罪犯对这里的印象,除了深刻体会到失去自由的痛苦,还有民警对他们关心、支持。

“我觉得警官就像是‘家长’一样,有严管也有厚爱,但你们从来没有嫌弃过、排斥过我们,我真的很感谢!我在想,一定不能辜负你们,出去以后要遵纪守法,好好生活。”

嘴上一边说着,泪水一边啪嗒啪嗒往下落,让台下感同身受的其他罪犯,也红了眼眶。

不是艾滋病人,可能很难体会到这种心情。

刘伟说,他鼓着掌,鼻子也会酸酸的。

这个时刻,他感受到一种高兴,一种感动,还有一种伤心。

他是一个幸存者

一觉醒来,村里又走了一个。

上个世纪末,某村,一种不知病因、致死速度极快的病症,在这个小村庄蔓延开来,引起了巨大恐慌。

他们先是发烧、拉肚子、身上长刺痒的红疱疹,紧接着人就死了。有人猜测是化工污染,有人猜测是“神明惩罚”。

艾滋病罪犯陆某回忆:“有一家人住得离我不远,这个病出现的时候,他们全家老少都得了,没过多久,就全没了。”

那时他还不知道,罪魁祸首,就是最近在村里兴起的“卖血热”。

但陆某是比较“幸运”的一个。

他发病时,被及时送医,他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。

陆某从此也知道,自己得了不治之症。

辗转十几年过去了,陆某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。在那个“谈艾色变”的年代里,家人与他一直保持着距离,儿媳妇更是不允许他接触自己的孙子。

陆某的性格逐渐变得乖戾孤僻。一次,在病友的唆使下,他以艾滋病人的身份参与到非法讨债活动中,因涉嫌非法拘禁罪被判刑,关押到了白湖监狱。

“刚来时,他走路都要别人搀扶。”沐集监区专管监区支部书记谢华伟回忆道。

因年岁已高,加之平时治疗不够积极,此时虚弱的陆某,如同风中残烛。

陆某曾直言,自己是“活不出去”了。

“他身体虚吧,性格还别(倔),一开始我们也很头疼。”和全监区的罪犯都处不好关系的人,陆某是头一个。

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,对陆某开展积极治疗、营养调节,陆某的身体逐渐恢复,找回改造的信心。

坚守,是一种责任

“我清楚地感受到,他的口水喷到了我的眼睛里。”

曾任沐集监区专管监区支部副书记的陈霄汉,说起这些听起来就会令人心惊胆战的经历时,语气云淡风轻。

那名艾滋病罪犯,在描述着自己和另一名罪犯发生口角的经过时,因情绪激动,唾沫横飞。

“我知道他的病毒载量不高,检测结果也确实也没事。”陈霄汉说,虽然自己没太在意,但这件事发生后,他和监区其他同事一再提醒过:不要离情绪激动的艾滋病罪犯太近。

在管理艾滋病罪犯时,很多经验,都是民警一次次“亲身实践”总结出来的。

白湖的夏天,蚊虫较多,陈霄汉和他的同事身上,一不留神就会出现蚊虫叮咬的红包。

“理论上说,如果想达到艾滋病传染的程度,需要500只蚊子同时叮咬艾滋病罪犯,然后这500只蚊子再集体行动,去叮咬正常人。”

“蚊子到身上,不拍打,轻轻地吹掉,心里就没那么膈应。”除了做好蚊虫消杀工作外,陈霄汉还和同事们总结出了这么一条“经验”。

虽然有科学背书,但心里的毛刺,很难用三言两语抚平,只能靠民警自己慢慢适应。

白湖分局坚持民警入内管理,因此,暴露的风险也会加大。

“风险大,收益也会大,这些艾滋病罪犯敏感多疑,如果不接触,改造会很难推进。”

这是一群罪犯,也是一群病人,双重身份下,他们的心思比常人细腻很多倍。在入监前,就有不少罪犯有抑郁倾向和自残史。

想要化解“心结”,就不能“敬而远之”。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,更要让他们感觉到民警的“一视同仁”。

谈心、谈话、批评、教育……要让他们彻底认罪悔过,没有隐患地回归社会,靠的不是醍醐灌顶,而是日积月累的“攻心”。

效果到底怎么样?

一封封真情实感的感谢信,感激、悔恨、希望并行的言语,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
“你和这些人朝夕相处,不怕吗?”逢年过节,陈霄汉总是会被家人朋友“点名提问”。

“确实会怕,但我的觉悟就是,这事总要有人做。我来做了,就要认真把它做好。”(吴一然\文)

责任编辑:孙天艺